第十一章 被害人
小妹夫家的堂屋里，聚集了很多人。老曹兄妹七人，亲戚众多，听说北京的律师接手了这个案子，能来的都来了，曹大姐也到了。
老曹家除了彭店乡大街的门面房，还有村里的老宅子，但长期没人居住，破败不堪。老曹家和小妹夫家是邻居，老曹出狱以后，就和妻子，老母亲，暂居在小妹夫家里。
曹大姐介绍了老曹的另外两位妹妹，以及其他人，众人寒暄落座。之后，曹大姐去了里屋。
大本猜测应该是去请老曹的妻子，也就是被害人。
里屋里先是走出来一位老婆婆，有点驼背，但是步伐稳健。在老人身后，一位短头发，粉红色上衣，灰色裤子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，应该就是她！
她的步伐，比老人还要慢一点，曹大姐搬个板凳放在了主席身边，她慢慢的坐好。
整个堂屋里很安静，主席侧身看着她，也没说话，她则面向前方，看了看大本和美迪。见到陌生人，她略有些紧张，用手摸了摸脸颊，中指顺了顺额头两侧的头发。
大本注意到，她的左眼看起来有些不正常。
“当年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？”主席用尽可能柔和的方式发问
她扭头看了一下主席，然后看了一下大家，有点茫然。
“家里的事？”她喃喃自语，又仿佛是在反问。
“当年谁打你的头还记得吗？”主席左手扬起，比划了一下。
大本和美迪一动不动的看着她。
她明白了主席的意思，突然放松了下来，身体前倾，调整了一下板凳，然后无奈的笑了一下，让人很容易注意到，她的两颗门牙缺失了。
“找不着人，俺也没办法了”她看着主席慢慢回应。
“还记得谁打的你吗？”主席轻声问
“当时俺睡着了，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”她说话有点跑风，声音又回到了喃喃自语。
“醒来的时候还有印象吗？”
“没有，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主席观察着她，不再问受伤的情况，开始问一些当年生意上的事情，她的回答虽缓慢，但思路清晰，与常人无异。
“受伤后到医院治疗的情况你还记得吗？”主席聊着聊着，插了一个问题
她思考了一会儿，慢慢摇了摇头：
“都不记得了。”
主席点了点头，拿起桌上的矿泉水，喝了一口，然后开始问其他问题。
美迪悄悄凑近大本耳边，轻声说：
“PTSD”
第十二章 老人
PTSD，指创伤后应激障碍，其症状多种多样。如敏感焦虑、反复梦到遭受创伤的过程，多疑警觉等。还有一种回避症状，主要表现为患者持续性地极力回避与创伤经历有关的事件或情境，拒绝参加有关的活动，有些患者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，不能回忆起与创伤有关的事件细节。
老曹的妻子，在睡梦中遭遇袭击，歹徒用大石头连续砸向其头部，能活下来，就是捡回一条命。其惊恐的心理感受，除了当事人自己，外人是无法体会的。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，可能性很大。
主席刚和被害人聊完，先前走出来的老人一把拉住主席的手哭了出来。
“俺不想再让人说俺是杀人犯的妈了！”
老人是老曹的母亲，老曹出事以后，妻子被娘家人接走，家里两个儿子只有跟着奶奶。老人带着两个孩子吃百家饭，在各个亲戚家轮流吃住，好在老曹兄妹七人，倒也饿不着。
但是最让人难熬的不是肚皮，而是脸面。
老人始终在村里抬不起头来，走到哪里，都有人在背后说她是杀人犯他妈。
“我们都不敢回来，那个时候，一回娘家，就有人说是杀人犯他姐回来了。”曹大姐回想起当年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折腾这么多年，俺儿子也没有平反，俺心脏不好，棺材都买好了，但害怕看不见平反那一天。”老人情绪非常激动。
主席握着老人的手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美迪有点经不住这种场面，站起来走出屋外。大本看了一下时间，提醒主席该去检察院了。
众人走出堂屋，为主席一行送行，走到院子中央，大本听见老人在后面喊了一声：
“冤枉，老曹冤枉！”
大本回头，老人站在门口右边的屋檐下，身旁有一个用塑料布遮盖的半人高类似家具的东西。
老人一把掀开了塑料布。
那是一口棺木！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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